汝艺二胡音乐会：诗在弦上吟，声声忆故人

日前，“海上雅乐·诗在弦上吟——汝艺二胡音乐会（纪念闵惠芬诞辰系列）”于上海东方艺术中心演奏厅上演。上海音乐学院教授汝艺作为二胡演奏家、教育家闵惠芬的关门弟子，携手闵惠芬生前的扬琴搭档王珑（玖拾），上海音乐学院民乐系教授吴强，作曲家朱晓谷、周成龙以及艺术学博士李亚等人，共同完成这一场纪念音乐会。

“诗在弦上吟”是闵惠芬《谈二胡叙事曲〈新婚别〉演奏艺术》的文章主标题。汝艺回忆，闵惠芬生前不止一次和他谈及：“二胡与诗都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两者结合在舞台上会有不同凡响的效果和意境，观众也会非常喜欢，要将这种形式的音乐会多多演出。”本场音乐会正是梳理出了闵惠芬的代表作品中与传统诗词相关的经典作品，将中国最优美的诗歌用中国传统乐器中与人声最贴合的二胡吟诵歌唱，并以此献给辞世8年的民族音乐家闵惠芬。

音乐会以闵惠芬改编的《阳关三叠》开场，该曲是闵惠芬多年来“器乐演奏声腔化”探索实践的代表之作，汝艺用心用情的演奏，把古琴的悠远意韵、人声吟唱的扣人心弦与二胡最擅长的表现方法交融，将丝丝缕缕思念之情浓缩于二胡的两根琴弦之上，奠定了整场音乐会的基调。

《空山鸟语》和《月夜》两首乐曲均为刘天华早期创作的作品。《空山鸟语》中，汝艺用精湛的“三轮指”演奏技呈现典雅意境。“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听汝艺演奏此曲则仿佛乐中有诗，饱含王维诗中禅韵。本场演出的《月夜》是舞台上较为少见的室内乐伴奏版本，更衬出夏夜月明、树影斑驳之时“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的空灵景色，听者似乎也要被此情此景打动而满心欣然了。《霓裳曲》同样由室内乐伴奏，该曲是闵惠芬根据浙江杭州丝竹艺人移植的民间器乐曲牌《玉娥郎》改编，旋律温润典雅，似是神话中的雕梁画栋琼楼玉宇浮现眼前，又似受曲调里的汉唐古风遗韵感召时空跨越。

古琴独奏《忆故人》将音乐会的古风雅韵推向一个高潮，王珑的演奏似信手拈来，却毫不随意，绵绵情意尽在不言中。2009年王珑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创立传统音乐品牌“海上雅乐”，至今已驻演长达13年。闵惠芬就曾在“海上雅乐”登台演出，更是担任过艺术顾问。闵惠芬生前热心于民乐普及活动，时至今日，王珑和汝艺也在不遗余力地进行着民乐的推广和普及。

紧接着是两首极具风格与个性的乐曲《一枝花》及《洪湖主题随想》。《一枝花》由张式业运用山东鲁西南吹打同名乐曲音乐素材和任同祥创作的同名唢呐曲改编。生于山东济南的汝艺将这首曲子中浓郁的鲁西南地方风格展现得淋漓尽致。《洪湖主题随想曲》是闵惠芬根据歌剧《洪湖赤卫队》的唱段“看天下劳苦大众都解放”改编，并在1978年元旦首演于上海文化广场，是闵惠芬二胡声腔化艺术一次非常成功的实践。丰富的装饰音常是乐曲表达地方色彩的重要手段，其松紧、快慢皆需要演奏者仔细揣摩。汝艺的演奏把握了不同地区的风格，地道动人。此外，他还注重音乐情绪的变化，轻重缓急恰如其分、张弛有度。委婉动人之处轻而不虚，发挥二胡细腻深情的特点，声情并茂地在二胡上重现唱腔的神采；情绪激昂之处荡气回肠、大气凛然，运弓开阔饱满、热情奔放。

本场音乐会上，张晓峰、朱晓谷作曲的《新婚别》大轴登场，此曲曾由闵惠芬首演。乐曲将“安史之乱”历史背景下一位淳朴善良的贫家女所遇“暮婚晨告别”的悲剧故事娓娓道来，汇喜、怒、哀、乐于一曲，百感交集。汝艺将诗中所描写的事件情节刻画得惟妙惟肖，极具戏剧性。“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肠”，琴声在听众的心中形成了共鸣。演奏至乐曲的后半段“惊变”与“送别”时，生离死别的沉痛之情使满座伤心断肠，台下是观众止不住的抽泣之声，台上的汝艺也是悄然落泪。这曲《新婚别》，已经不仅仅是对杜甫笔下故事的吟唱，更是对闵惠芬、对闵惠芬二胡艺术的缅怀之情的宣泄与爆发。

整场音乐会中，跟随着琴弦上吟咏出的首首诗篇，观遍渭城柳色、静听空山鸟语、享受夏夜月光、品味汉唐风骨……音乐为媒，独具中国式美感的典雅诗韵穿越时空。而闵惠芬的形象仿佛就在琴声的彼端，同样跨越了时间，奇迹般浮现在眼前，被人们永远地铭记和缅怀。对闵惠芬的那份爱与想念，就在声声二弦吟唱中，生生不息……